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绯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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绯愿

绯愿

 

【南以颜喻】光亮

金盆洗手的大哥x叛逆高中生(??别信)

1.4w一发完

ooc,看文图个快乐,不喜欢退出去就好啦,大家平和一点~

 

操作了下年龄,大概77比南南大个四岁~

77视角引入,篇幅比较长。

我是河南假期玩家,另两人戏份不多也不会写明、但是多少会有点那个意思吧,没带tag,介意的注意避雷哦。其他人都无原型。

 

【1】

接到大黑电话的时候,张颜齐正从A栋一楼的阶教走出,耳边好像还全是刚结束的那场新生辩论赛的声音,正反双方辩手或平和或刺耳的嗓音还在他耳边嗡嗡响着,他怀疑这一级辩论队组织不出什么人来了。

“齐哥,你还是不来吗?”

大黑这话问了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遍了,张颜齐拒绝的话都溜到嘴边了、一想起刚刚那出“闹剧”,眨巴眨巴眼,竟然道:“在哪里啊。”

大黑那边咣啷啷不知是打翻了什么碗儿还是盆,张颜齐低着头揉了揉眉心,觉得自己算是找不着个清静地方了,非得英年早逝不可。

“你这是要干啥子哟。”张颜齐话音儿里带了笑、乡音浓重几分,身上那分有些突兀的正经感卸下去不少,板直的背微弯……若不是正装在身,真想不出他几分钟前还在多正式的台上。

大黑手足无措的劲儿还没缓过来,半天连个语序都调整不好:“老地方哥等你你说个时间吧先。”

“别问我时间,我这边——”张颜齐看看自己这一身衣服,“我还有点事,到时候自己过去。”穿着正装去耍……算怎么回事。

大黑那么连忙应着,断断续续数着他还要叫谁,张颜齐只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疼,心说果然人不吃饭就会饿。

到头来大黑说了什么张颜齐也没往心里去,随意对付了两声就挂了电话。

唯一清楚的是,大黑语气里透出的兴奋做不了假——但若是他能看见现在的张颜齐——还能这样、“由衷的高兴”吗?

张颜齐转了转手机,借以分散胃部传来的一阵一阵疼痛。瘦削单薄的身形微佝偻着,显出些力不从心。

或许在大黑的想象中,此刻的自己该一脸作怪地笑他笨手笨脚?和几年前一样、边笑边倒在身边人肩上,语调要高过别人几分、不管是什么情绪,总得浓重到夸张才好。

活得冲动且热情。

可张颜齐歪了歪脖子、抬起了头,面上不带笑意,竟是近乎漠然的。那是天生的眼尾下垂,若不尽力笑着些使其染上光彩,其实总是没滋没味、丧气太重,惹人不那么舒服。

喜欢他的小姑娘暗地里说这是高级的丧帅,而看不惯的、自然嘲他总是没什么精神,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。

张颜齐对着旁边同样没滋没味的树做鬼脸、决定复习复习自己活色生香的过去,可每一个表情都僵硬、于是这心便又僵硬。

可既然还品得出所谓软硬,便可以推知他这人脑子还没糊涂,还没麻痹自己到好赖不分真的失了方向随波逐流——这是什么来着?哦,是他好多年前最讨厌的事情,是他当初被人教训的最狠的地方。

没劲。

突然就又后悔了。

这是干什么呢。

 

【2】

毕业年级,宿舍里人走得差不多了,和张颜齐这样日日蜷在学校的只剩少数。比如他们寝,就只还有一个室友——还是个因为寝室不够而被分进来的学弟。

张颜齐推门进去的时候焉栩嘉正戴着耳机对着电脑,怀里抱着薯片咯吱咯吱咬着,见他进来顺手递给他。

“嘉嘉你真好。”张颜齐凑上去抓了两片,拖了把椅子来坐,凑上去看他在看什么——“哇这什么东西,纪录片吗?”屏幕上是个外国老头一本正经地叙述着什么,旁边辅以复杂的立体图形。

焉栩嘉捏了捏鼻梁,答道:“嗯,量子相关。”他声音天然低沉,称得张颜齐刚刚那大惊小怪愈发锐利起来。

奇怪,明明刚刚还在想自己越来越沉默、离曾经的样子愈远,现下倒是毫不费力地“找回”了状态——那么是为什么呢,是特地就不能对着大黑他们展现吗。

有些时候就算是鲜血淋漓也要剥开给人看,有些时候又好似自己浑然天成、本就是这么个人儿。

张颜齐觉得自己胃更疼了,刚刚咽下去的薯片太干、嗓子有些难受。可是他却还是什么也不想吃,连口水都懒得喝。

因为自己的后悔而烦躁,却又因为这烦躁而后悔。

靠啊,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因为那种想法更难受一点。

焉栩嘉虽然比张颜齐小个两岁,但“少年老成”,过去在寝室里就是个大哥形象,自称“假老幺”——和真正的大哥张颜齐待一块儿,气质上都更稳一些。

比如此刻,便察觉出了这位室友有什么不对:“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?脸色不太好看啊。”张颜齐一米八三的个子体重却不匹配,焉栩嘉有时还开他玩笑说可以去当爱豆了——但这人最近又越来越飘的架势,他担心真亚健康了。

张颜齐不当事地摇了摇头:“队里小孩儿不是搞新生班赛嘛,帮他们干活来着。今天最后一场结束了。”

焉栩嘉上下打量他:“知道今天最后一场……要不你也不至于穿这么正式。怎么样,结果如何?张大辩手都点评了些什么啊?”

“啊?”焉栩嘉低沉的声音有种静心作用,张颜齐这时被安抚地已经知道逃避不是办法,已经准备换衣服了——闻言解开扣子的手顿了顿,笑容和表情都夸张几分,“哎呦哪里是要找我点评哦,去做主席,在台上枯坐一个多小时都不用动脑子。不过图个名字好听也行了。”

好似是真心实意地高兴偷懒的同时有个好听的名号。

焉栩嘉闻言皱眉,没接话。他和张颜齐当了两年多室友,辩论上的事早懂了个七七八八——“主席”这名字是好听,可放在辩论赛场上,就是个维持纪律的串场角色,是个人就能照着稿子顺下流程来……可张颜齐呢,是拿过多少次佳辩的院内最强辩手啊。

是浑浑噩噩到了现在这一步、还是遇到什么事儿了?

张颜齐飞速换下正装,外套甩在床上、随便套了件卫衣就要出门,只和焉栩嘉草草交代了句今天要是太晚就不回来了——

焉栩嘉直觉有些事得早搞清楚比较好,下意识找话题:“哎你们今天什么辩题啊……”但是张颜齐溜得快,连他话都没听全的样子。

焉栩嘉瞧着张颜齐那因为松松垮垮外套显得更清瘦的背影,觉得自己真是老幺的年龄操大哥的心。

手机嗡嗡连续震起来,焉栩嘉无奈地叹口气,心说别是因为刚刚没来得及回,某位按年龄说也算哥哥的忍不住了。

“嘉嘉!”

“嘉嘉嘉嘉嘉!”

“嘉嘉你为什么不回我啊。”

焉栩嘉心说,我这也是忙着正事呢呀,我室友好像要出大问题的样子……

“刚刚有点事。”焉栩嘉同志回复的很冷静。

对面的小朋友也不纠结,重新又问了一遍:“那嘉嘉你今晚还是确定没空是吗!啊我妈妈说没有你不让我去酒吧的……南南叫我一起去,这下我是去还是不去啊。”

南南?谁?

焉栩嘉和何洛洛认识这么多年,怎么没听说过这么号人物?

“南南是谁?”

 

【3】

张颜齐其实听见焉栩嘉最后说的那句话了,而他也没急到非抢那两分钟——毕竟还没谁谱大到要求齐哥准时——可他就是当没听见,背影潇洒的走了。

张颜齐分出两秒钟来想,那个背影到底该叫潇洒还是凄惶。

其实主要是,不知道焉栩嘉看出的是哪个。

结合他说出自己是去做主席之后、焉栩嘉的那停顿,他怀疑焉栩嘉想到的比他希望的多得多。

张颜齐其实情绪在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——齐哥是谁,是能被随便一场比赛一通电话左右心情的人吗?——好吧,话不说这么满,一场这样辩题的比赛、一通这样内容的电话,还是有可能的。

其实辩题没什么不能说的、一点也不敏感,甚至以张颜齐专业的角度看,是一个设计的不太好的辩题——“理想比现实重要or现实比理想重要”。

他简直想问问现在的队长是怎么准备的新生班赛,最后决赛定了这么个题目,对于新人辩手来讲、哪边都不沾。而事实也是,两边破题的角度都不好,听得出足足的青涩感。

但复又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。他二十岁的时候写了首歌给自己,现在回头看已经有了不少想法的改变……这群新生或许可以写一写“十八”,等到二十的时候,大概回首也会觉得幼稚。

张颜齐一贯善于反省,刚有了偏激的念头,就会往回找补。

可如今他知道自己这叫“找补”——于是知道了自己是先有了“偏激”,先有了莫名其妙的“敌意”。

为着什么呢?

原先好像是自己说过的,二十之后,或许会有三十、四十。感触会不同的。

但二十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
哪个重要来着?

分清楚真的重要吗?

张颜齐手机嗡嗡两声,知觉逐渐从手机贴着的大腿处开始恢复,耳朵隔着的那一层随着慢慢褪去,终于听见了清晰的完整一句话:

“我还是先不进去了吧。”

 

【4】

“我还是不进去了吧。”

周震南临到酒吧门口,又拽着书包带抿着嘴往回退了一步。

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。

说第一次的时候那个十几米开外站了很久的人还没出现在那里,还没目光对着他这个方向却好像没看到这里有他这么个人。

 

周震南今天是被同学激了几句赌气来酒吧的——他这人平时明明挺冷静一人,就是偶尔听不得挑衅、是个激将法的极好应用对象。

他其实走出没几步就后悔,尤其是走到门口接到何洛洛的回复时——那傻子明明比他还大几岁,怎么能这么……“天然”呢?怎么就第一时间去问家长能不能去呢?

他抬眸看着那剩下的一个等着他一起进去的人,没来由地有些烦躁。

周震南着实算不得脾气好,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——于是难免会显得有点“独”。也不是说看不上谁、只是……只是他不喜欢那种感觉。他对自己要求高、不代表他要求别人也高、更不代表他看不起这样的人——

他只是觉得,既然不是同路人,干嘛要强往一起凑呢。

周震南其实很少想这些事情,别人理不理解他并没那么重要,他也不靠这个。可或许是今天月考结束、忧心与解脱并行,又或许是脱了校服外套后穿的单薄、被风吹的有些不适,他突然不太想忍了。

于是他没管等着的那人,自顾自地捏着手机回复何洛洛的消息:“你怎么就先问了你妈妈了?她到底怎么说的?”

“她和我说必须要叫上嘉嘉才可以去,但刚刚嘉嘉说他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过不来,那我就不能来了。”

“……不是你偷偷在冰箱里藏雪糕的时候了?你是不是傻。”怎么突然事事都要报备了。

“对不起啊南南。”何洛洛难得一本正经地回复。

周震南怎么会和他计较这个,何洛洛同学可能是最开始就做好了叫焉栩嘉来的准备,于是兴奋过头后面就乱七八糟了。

原本是准备叫上何洛洛、别让今天的自己太无聊——当然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壮胆——可现在洛洛来不了了,让他接着进酒吧的动力还有多少?

于是周震南扬起头,说:“我还是不进去了吧。”

“干嘛啊南南,到都到了。今天月考结束好不容易放了半天假,可能也就最后再闹这一次了,之后越来越忙啊……”

同学还在劝,周震南却捏着书包带,抿嘴摇了摇头:“算了吧。”

其实他原本就没太想来,只是考完试一下放松下来,身边的同学闹闹哄哄一个个都说要出去浪,一起哄、好像不来就多不合群、比人家胆子都小似的。在那个气氛之下,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松口答应了。

周震南答应的时候还挺上头,一句“谁怕谁啊”就放出去了——结果现在被冷风一吹,那股劲儿又下去了。

于是他现在说:“你们怎么一点也不惜命。”

同学乐了:“南南,咱也基本都成年了,来个酒吧有什么的?”

成年和惜命有什么关系吗?周震南话到了嘴边、又觉得自己说出来像抬杠、专门扫人兴的那种。

虽然他偶尔特立独行、但不是傻子,知道当“任性”是种潮流的时候、“坚持”反而成了某种奇怪的东西。

而这种东西,并不被人喜欢。

周震南眼珠转了转,觉得更没劲了。好像他们也没熟到这个程度、可以几分真几分假地去“强迫”对方。

他并不喜欢这种“逢场作戏”。

而且也真的很惜命——酒精在他的概念中,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。伤害身体不说,还令人失神。

不能把控自己的感觉很难受,他其实没有什么尝试的兴趣。

“哎呀来酒吧也不一定要喝酒嘛,”那同学话间多少带了不满,“你不是想找一种‘感觉’么,来这里你说不定就找到了呢?”

周震南听着他声音觉得有些刺耳,于是略低下头掩去眸中的烦躁——他眼睛天生生的冷,带着情绪看人时总能把实际心情往重里调几分,而他现在还不想找那没趣。

——于是当他移开目光向外的时候,注意到刚刚余光瞥到的走向这边的男子、现在还站在原地没动,甚至看着他在的地方。

 

【5】

不知道为什么,周震南突然觉得心口没那么郁结了。

或许是因为这人也在冲着酒吧的方向上停住?可毕竟离着酒吧门口还远、确定不了目的地,停住的原因千千万万、哪里就能和他重叠?

但周震南就是有种直觉,这个人会对自己的胃口。

于是他难得的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:“我还是不进去了吧。”

巧了,他看着那人的方向说这句话时、那个人刚刚好动了一动,失焦的目光总算对在了他的身上。

于是周震南弯了弯唇角,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对的事情。

甚至,一向被动、不愿先开口的他,竟然想去认识一下这人。

同学终于失了耐心,在周震南重复自己不想进去的意思之后,自己转身进了酒吧。周震南花了半秒钟时间忧心了下同学关系问题、然后抛在脑后,看着这终于回神的人。

然后这人径直向他所在的方向走来——接近——擦身而过——

“哎。”擦身的瞬间,周震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口,可还未及想明白、后半句却跟着溜了出来,“你要去哪儿?”

啊,好唐突。

那人已经走过了他、闻言回身,歪了歪头:“啊?”

离近了之后,周震南才发现……这人好高啊!那是一张他只有微仰着头才能看清楚的、有些没精神的脸。他像是很疲惫的样子,整个人随便而凌乱,微驼背——啊,如果不是这样,他还能比自己再高出一点。

感觉气势上输了诶。

可第一次见面、萍水相逢的人,何必在乎气势输赢呢。

但也就这瞬息的功夫,周震南觉得那人脸上的疲倦褪去了不少,他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疑问的样子,竟有说不出的喜感:“路过。”

周震南突然还想和他多说几句,同时感觉出自己的情绪在回暖:“你为什么不来这里呢?”他指了指近在眼前的酒吧,心跳加快。他是真的想知道、张颜齐是想去哪里的。哪怕此刻显得有点神经。

那人嘴角弯起更大的弧度笑一笑,道:“小朋友,明明是你要去吧。”长句子终于显出了这人说话的特色,拖长的语调有着调侃的意味,可周震南来不及细品先炸了毛:

“谁是小朋友?”

明明的确个子不高脸长得又显小,偏偏听不得这话。

那人一下笑开、弯下了腰,略显冷淡的眼染上笑意之后竟然还挺真诚。他指了指周震南的书包:“三中的校服?这个颜色的话,高三吧。”

周震南这才扭过头看背后,书包拉链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个口子,被他草草塞进去的校服本就团在最外面,现在露了个正着。

周震南不愿总仰头看这个人,只是掀了眼皮瞧他,见他仍是颇有兴致、调侃自己马虎的样子,竟也不生气,抿抿唇后说:“本来是要去又怎样。”

“我说的吧!”那人猜准了很高兴的样子,明明是想表达自己聪明……可周震南偏偏看出了些傻气。

然后就笑出了声。一双不大的眼睛眯起、强装的大人模样不再,保护壳掀开一些些、可却是难得的舒适。

“这么巧,请你吃个饭?”张颜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出邀约。

巧在哪里呢?不认识、没有约过的人每天不知擦肩多少,这酒吧外停着脚步的人也并非就这一个,为什么叫巧呢?

“那先认识一下,张颜齐。”

“周震南。”

 

【6】

交换了名字,算是认识。

刚刚认识的两个人找了家火锅店坐下,张颜齐就大包大揽了点菜任务,好似对面没周震南这么个人似的——

但是周震南听着对方报的这一串的菜名,觉得好像也不需要再问自己什么了。他进来的时候已经顺手拿了饮料,此刻咬着吸管听张颜齐说话,恍惚觉得他们已经认识了好多年。

“……还要什么吗?”张颜齐转了菜单给周震南,本来想找点茬的周震南撞上他的目光、犹豫两秒,只是摇摇头。

大概是刚刚被冷风吹得久了,现在火锅店里的温度舒服,他还是省省事吧。原先都没觉出自己饿了来。

于是张颜齐对着服务员道:“就这些了姐姐,麻烦您了,我饿。”拖长的语句有撒娇的意味。啧,嘴真甜。

周震南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认识了——如果这就算认识——才二十分钟的功夫,他却总忍不住想怼他:“点这么多,你是多久没吃饭啊。”

张颜齐就歪着脑袋算了几秒就一本正经地给出答案:“昨晚的泡面到现在……是多长时间来着?反正有一天了吧。”一副理所当然不当回事的样子。

周震南听着一愣,这才认认真真地看他。

刚刚外面光线不好,他又多少带着气、没仔细看人的精力,此刻才注意到这人的疲惫不光是爹妈给的五官组合问题,他的确精神不济。

老实讲,周震南没太看出来这人多大年纪——比自己大,但是大多少呢?张颜齐显得憔悴的过分,挺高的个子却像是没几两肉,他一时就看不出年龄来。但下意识觉得,他应该是成熟的与年龄不符。

“啊,对不起。”周震南道歉的及时,“我就是开个玩笑。”

“哎呀没事的啦。”张颜齐当然不会计较这个,他只是觉得面前这小孩儿挺好玩儿的,有趣到在他改变想法的第一刻、主动邀过来一起吃顿饭。

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孤独吗?是为了找个借口吗?

——张颜齐刚刚和大黑说了,临时遇见个朋友要吃顿饭、甚至还拍了照过去——照片中能看到明显的两副碗筷。

但张颜齐知道,这不是全部。

当这位小朋友叫住他的时候、如释重负的感觉并不造假。而小朋友可能并不知道,张颜齐走进那条小巷并不是“路过”、甚至并不是“临时改主意不进去”,而是他惯常就找后门进去。

这青涩的高中生大概连那里有个后门都不知道。

于是让张颜齐改变主意的,其实是周震南那句误打误撞的“你要去哪儿?”

……我要去哪儿呢?

正是那一个回身,那一个错眸,他看见了远处红通通的火锅店——突然就觉得饿久了的自己是该吃饭了。

顺带上这个刚认识的小孩一起。

挺直的翠竹般的小朋友目光坚定而凛冽,在张颜齐的罩子上割开一道口子,万家灯火照了进来,七情六欲都鲜活。

通体舒畅,多神奇的感受。

其实明明问题都摆着、一件都不见解决,却突发明朗,能扔下片刻。

 

【7】

周震南多少有点不好意思。

被一个初识的人请吃饭,还没个确切缘由,于心不安很正常啊——可是看着张颜齐风卷残云吃那么香,他很想加入。

毕竟饿是真的。

张颜齐还催促着:“吃啊吃啊,点这么多我也吃不完。”

于是周震南同学的纠结没持续两分钟就散了,心说请不请客是一会儿的事,但填饱肚子是现在的事。

大概是火锅这种东西引得人情绪比往常都浓烈些,周震南半盘子肉下肚,一句话没过脑子就出了口:“为什么这么久不吃饭啊?很忙吗?”

“忙啊。不过不只是忙,心情不太好吧,没什么兴致吃饭。”张颜齐再一次感叹哪里都奇奇怪怪,对着焉栩嘉都不肯开口、涉及到相关就火速开溜的自己,现在提起竟不像件大事,“人生迷茫期。”

周震南抹抹嘴,问:“为何嘞?”

张颜齐顿了两秒、似乎觉得这是件大事,放下筷子才说:“其实很俗。理想与现实。”连说到这一步都这么简单。

是因为对着不了解自己经历的陌生人才容易开口的缘故吧。

奇怪,明明只是停下了吃的动作,还是那副懒散的神情,周震南觉得面前这人庄重起来。

张颜齐的庄重不需要衣装加持,不需要变换神色,不需要挑着时间地点——可就是不一样了。他拖着略长的语调,明明该读出诙谐而漫不经心才对。

周震南想,但一定不是的。周震南为自己这么想而开心——他突然有种隐秘的快乐,叫做“我懂眼前的这个人”——即使所谓的懂只是自己脑补,而这个人他也只是刚刚认识、好似并不重要。

多奇怪的人。

一向我行我素的周震南,难得的被吸引,认认真真想要了解面前这个男人。

张颜齐也不懂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,这几年藏着掖着的话,连自己深夜独处都不敢细想的事情,竟然突然就冲出了口:“找不到方向。”

大概是这男孩眼神太澄澈也太锐利,是他从未见过的执拗,将徘徊不定的自己称得无所遁形,硬生生捅破各种防护网,让张颜齐也想学着直线条一回——即使自己不行,或许这小朋友能给他指一条路?

张颜齐认识周震南时间不长,可却已经有时觉得他成熟内敛、有时却直白地可怕。却该死的在每一次调整时都对了他的胃口。

比如现在,他那黑的惊人的眼珠毫不留情地映着他困惑的脸,然后直愣愣地问:“所以呢,路呢。”

张颜齐语塞。

他是惯于推挪的人,太懂话术、无论遇上什么都能说个天花乱坠。当初年纪也不大,进辩论队时面试无论被问到什么刁钻的问题、总能摆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侃侃而言,绝的是怎么看怎么真诚、还不落逻辑。

那时的队长就断言,他一定是比别人更能赢非专业人士投票的人,因为话说的坦诚没攻击性、偏偏懂得往人心里最深处扎。

可是已经多久了呢?那个赛场上意气风发的自己……消失了很久了。张颜齐其实知道他胜在何处,可是那种游刃有余来自于长时间的接触与思考,他就是见了太多人太多事、才说得出那些话来。

“我以前,和你这么大的时候,可不如你懂事。”张颜齐没去直接回答周震南的问题,但他心里清楚,自己并不是顾左右而言他。他脸上的表情还丰富起来,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搞怪的表情,整个人都鲜活。

周震南把帽衫的帽子兜上,宽大的衣服罩着他人显得愈发小巧。借着这个机会顺势低了头,掩去唇角藏不住的笑意。

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,但就是被张颜齐逗笑了。甚至自己的笑还在对方真正笑起来之前。

 

【8】

“我那个时候呢,很拽很不听话。”张颜齐说,“其实高中三年都没正经几天吧,一直在到处混。就刚刚那么酒吧……以前是我们一个据点。”

其实最开始也不是混的,那酒吧也不是现在这样的。

“当时有一个哥哥,做驻唱歌手的,嗓子是真的好,玩儿音乐也是真的灵,说唱的部分很棒。我尤其喜欢他的歌词。”张颜齐垂眸,“我很喜欢那种表达心情的方式——可以说出想说的话,可以以一种方式让人听到内心的声音。”

可能自己与他很像,都喜欢情感丰富喜爱观察与思考,想表达想去寻找共鸣……于是便能很快成为朋友。“我那时和他说,我不想上学了,我想和他以后一起玩儿音乐。”

周震南微微皱眉,听得更认真了些。

张颜齐这人,对于情绪的把控好像挺有研究,诚恳的平铺直叙外附加的动情与搞怪都有着精准的分量,收放自如,周震南竟把握不住他现在是开心还是难过。

周震南想,面前这个人,分明不是热情好动的款,但一定能做的出色。

“诶,你是不是……”张颜齐只说了半句。可他从周震南的眼神中看到,然后便停住——好像不用说这么明白的。

于是张颜齐说回了自己的话题:“他没说不好、也没说好,总之就这么下去了。我偶尔也会和他一起上台,那段日子也写了不少歌。那时候不止我一个,一群人都玩儿的挺好的。他那个人呀,不知道为什么还挺招人恨,我们这些人自成一派、目标大了自然被盯上,没少惹事。”

张颜齐皱皱眉,似乎不太想提——的确在这段故事中那也并不重要——但好像更多的人只看到了那一面。

可谁还不是多面的呢。

周震南安安静静捏着玻璃瓶坐着,猜测故事的转折点。

张颜齐捋捋凌乱的头发,继续道:“然后高三了嘛,我还是不怎么上课,觉得考不考大学没什么意义,我有我自己的方向,我总能拼出一条路来的。我们那群兄弟,都差不多这样的想法——循规蹈矩活着太没劲了,我们都是不一样的灵魂。”

张颜齐说到这儿还做了个手势,颇有些地下嘻哈的味道,周震南却蹙眉,抿唇没说话。张颜齐那个样子,并不是什么“找回自己”的轻松感。他不喜欢。

“可是那时、最先背叛我们的却是他——他竟然背着我们去参加了个选秀。”张颜齐说出个选秀的名字来,周震南竟然还听说过——他一贯不关注娱乐圈,他都听说过、可想而知那节目当初名头多火。

张颜齐乐了,颇有些感慨的味道:“说起来更奇怪的是我。那时我和他玩得最好、也最受不了,结果我的反抗方式——是回学校上学去了——是不是很好玩儿?”

“我现在也忘了当初是怎么想的了,大概是‘那就全背叛梦想吧’之类的?他没有坚持住音乐的纯粹、跑去娱乐圈的大染缸,那我就回归一个大众认为的‘正常’?”张颜齐挠挠头,“哇真是好中二。”

周震南下巴瓶子上一磕一磕的,没搭话。

“那之后我也不再写歌了。明明过去是个不搞音乐浑身不舒服的人,但说扔下也就扔下了。”张颜齐耸肩,“我好好学习、好好高考,竟然还真混上了个大学上。然后直接面试了辩论队——那时候我就知道,我还是喜爱表达。形式可以换,但内核变不了。”

“其实我应该好好想想的,但那个时候没有。”张颜齐突然灵光一现,觉得光是说出这些事、便有了治愈效果。

 

【9】

“他呢?他参加那个节目,然后呢?”周震南终于又开口参与进来。

张颜齐抿唇,过会儿才说:“当时成绩挺好的,没大火,但也有了一票粉丝吧。我没看那个节目,但之后关注过他的消息。你知道的,娱乐圈……那是个染缸。到了里面,你的名字都不是你的,而变成一个‘品牌’,你的一言一行被规划好,人话都不会说。”

张颜齐突然叹了口气,微向前倾了身子:“南南。”他叫。

周震南一个激灵,指甲抠紧了肉里。

“那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。要想火,要想出名,就要顺着粉丝顺着趋势走。我不知道他一开始进圈子的目的为何、但最后的确是那样走了。做出的音乐没有了自己的味道、仿佛只剩了迎合粉丝来生存。”

而那段时间的他自己呢?在辩论场上挥洒着自己最后剩的那点能量,把过往积攒下的思考的能力慢慢挥霍一空……那样沉痛的、像是在燃烧。

“然后我大二的时候,他被爆出一些黑料,大概是不尊重粉丝吧……被骂‘吃这碗饭还骂娘’,大闹一场后与公司解约,销声匿迹。”张颜齐说,“我听说后,时隔近两年又写了首歌。在那之后,我再没能写出一首歌、也再没能粘上辩论赛场。”

不是不想的,是突然……像就不会了。完全丧失了那种能力。

一个从黑暗中走出去的人、一个落魄却依旧骄傲的人,短短两年的功夫啊,先是失去自己沦为“产品”,又是不懂尊重伤人伤己。难道不配吗?难道他们不配阳光下活着吗?

那他张颜齐呢?走现在这条“正常的路”是被迫,而如今到了新的岔路口,又要选什么呢?

周震南听到这里,算是搞清楚了这人身上这诡异的违和感从何而来。可他还没缕清思路开口,张颜齐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:“南南,选择了黑暗处,便只有一条路走到黑。黑暗处生的花,光明处找不到养分。”

要么如那人,短暂盛放后失去凭依,要么如自己,浑浑噩噩走着、没了方向也没了能量。

周震南突然看不得张颜齐眼中的认真,莫名火大——

“哎,你自己都没搞明白,就别给我讲大道理了。”

周震南拍下筷子:“我问你,你是他吗?他是你吗?”他很不喜欢张颜齐这不温不火讲道理灌鸡汤的样子。

张颜齐一愣。他很久没认真动过脑子,也很久没人泼他冷水、反驳他时带着呛人的火气。

周震南怀疑张颜齐这聪明人在某时某刻被换上了个榆木脑袋:“他是他,除了他自己、谁也代表不了。”

“张颜齐,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崇拜过他——可我不信你想不明白,没有一个完美的‘偶像’,这世上也没有另一个你,他做出的选择他做出的改变、不代表你会做出!”周震南声线低而冷,被逼成细细一线钉进张颜齐的脑袋。

张颜齐仍是懒散的一张脸,眼神却晃了晃,然后不清晰的迷茫。

周震南对自己重复两遍,稳住不要急,他这个人爱着急这个毛病得改改……况且也没有什么立场说这些话啊,万一说了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呢?他还挺喜欢这个人的——可为什么没有立场啊。

周震南感觉到自己在莫名其妙地委屈。

“张颜齐,你告诉我,你见过多少尝试往上爬的人?”

张颜齐喃喃道:“我多多少少有接触的,有七八个吧。”

“七八个,”周震南嗤笑,“这世界上有多少人?多少至今追逐梦想不认输的人?就简简单单被几个人代表了?”

“张颜齐,他就只是他而已。无论是好是坏,都只是他而已。”

 

【10】

光明处的定义是什么呢?

张颜齐是个爱寻根究底的人,可能辩手都有这种习惯,拆分题目时要细化到每一个字的含义。

但他这些年用“光明处”做了那么久的挡箭牌,却从没细想过,该如何定义这三个字。

焉栩嘉原本记着张颜齐说今天可能不回了、功放着声音看视频,没想到这人推门进来的时候,竟还不晚。

“哎你这么快?”焉栩嘉插上了耳机,对张颜齐说。

张颜齐点点头:“嗯,计划临时有变。”遇上了一个挺有趣的小朋友。

张颜齐想,其实找定义很好入手,比如面前这位焉栩嘉同学。

良好的家庭背景,无忧无虑的生活,以及平凡却有趣的大学日常……自己现在与他,差在哪里呢?

不懂就问。

张颜齐把自己收拾妥当之后,搬了把椅子倒放,拖着下巴坐在焉栩嘉边上,眨了眨眼睛。

焉栩嘉被他看出一身冷汗,小心翼翼转过来,问:“兄弟,我直说了,你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、不太正常啊?”

张颜齐抓重点的能力登峰造极:“最近?”

“是啊。”焉栩嘉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对,细细琢磨一番后才肯定,“就寝室里搬出去的人越来越多之后?哇难不成是我的问题?你和我单独相处不来。”

张颜齐拍拍他的肩膀:“嘉嘉你到底乱想了什么。”

焉栩嘉还在认真帮他想:“是不知道毕业之后怎么办吗?你就是之前太不着急、导致现在焦虑了?哎你说你,成绩也没比人差在哪儿,学生会和辩论队的经历还加分,这不挺好的嘛。加油啊兄弟,美好未来在冲你招手。”

张颜齐歪着脑袋不知怎么答,正巧看见焉栩嘉屏幕上的画面有点眼熟——“你在看什么?”他脱口而出。

焉栩嘉递他一只耳机,按下了播放键:“一段说唱舞台……我这学期看见咱们学校竟然有嘻哈社团,觉得有趣就加了,现在在完成‘作业’。对了,我还自己写了段词,但是吧……怎么唱都感觉味道不太对。唉,还是多看看视频吧。”

他摊摊手,很想得开的样子。

张颜齐接过那张手写稿,几乎是不自觉地配了flow直接读了出来——鼓点节拍一丝不差地在心中打着。太自然了——那种以为自己已经失去的能力,太自然地重新出现,如同与生俱来。

焉栩嘉目光诧异地看向他:“不是吧你?这什么技能?你这种人才怎么会被漏掉的?”然后又是激动,“兄弟!一起来吧!咱们音乐节上一起嗨啊!”

张颜齐有点恍惚,被焉栩嘉晃得头痛。他既没答应也没否认,爬回自己床上抓着手机,长久无言。

“周震南。”他朝着那新加的qq好友发了条信息。

真奇怪,这人竟然只提供qq号。

张颜齐想起最后那气鼓鼓的小朋友还是恶狠狠地输入了自己的qq号,哑然失笑。

这一天经历的太多,他此刻竟有点脱力,明明该闭上眼躺下捋一捋思路,却更愿意强撑着等一等对面的回复。

“曰。”等到了。

张颜齐觉得自己因为那隐隐的释然感而产生的不甘心、消退了些。他叹了一口气,心说面对自己算不得什么坏事。

“你走的时候和我说,让我自己想想,我想要寻求的‘光明’是什么。”

“我想我知道了。”

 

【11】

张颜齐已经很久没走进院队的办公室了。

辩论队组织了送别赛,要把他们这些大四老将风风光光送走,为了能凑齐尽量多的人,决定不放在真正的毕业季。

“齐哥。”大二的队长搞着规划,有点为难给张颜齐个三还是四。张颜齐赛场上风光的时刻他没见过,据说这位前佳辩过去是个攻辩位,但已经有两年没上过辩论场——那负担三辩会不会有些重?

送别赛是表演赛形式,四辩可能更方便一些。但辩手各个自尊心极强,这话怎么说出口?

可没想到的是,这位大四学长一点没让他为难,开口便是:“这个辩题……我想打四。”

队长长出一口气,和张颜齐讲清楚了各种安排,心里却暗暗思忖着:这题目有什么特殊吗?为什么是这样的理由?

张颜齐婉拒了队长暗示的“反正是表演赛学长要是忙我们可以准备下稿子”的建议,心说要是你们准备了我走这一遭是图个什么。

张颜齐拎着简单的赛事安排走了人,微信群里和队友们简单探讨了下破题点——选的都浅、现在大家都没精力耗费在这个上——然后界面切到qq,基本上只有一个还在活动的好友。

“南南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张颜齐总是喜欢先叫他的名字。他算了算时间,周震南这时候应该已经放学,能看见他的消息了。

“干嘛。”周震南的回复一向冷淡,不过张颜齐也习惯了。好像就是从认识的那天起,他俩每天都会简单这么聊几句,竟然已经将对方的作息和习惯摸了个七七八八。

其实那之后没见过,却觉得对方从未远过。很神奇,就像初见时、那种恍惚是重逢的感觉。

“这周五我们有一场辩论赛,要来看吗,我上场呦。”

“……我进得去吗?”

“能进!对外开放的,不用卡也不用票。我一会儿把具体时间和教室发给你啊。”

张颜齐对着信息咔嚓一张,几秒的功夫便溜进了周震南的相册。“来看我赛场上的英姿。”

“可别是个狗熊吧。”周震南没好话。

张颜齐想,不会的。灵感从那个夜晚起复苏,他如今无所畏惧。

光明处为何呢?他原先想,他从地下爬上去、自然便是那五光十色的圈子,是那受人追捧、能在阳光下自由欢笑的名利场。

自然没错,但是以偏概全了。

其实他已经生活在了光明处。

不是只有明晃晃标志着“音乐”的地方才存在黑暗与光明,不是他的音乐只能在那两种极端处生长。

你张颜齐,可以像一个普通人、过去被他评价为“庸碌人”的方式活着,然后在这普通的生活中找你的光亮。

不要先否认一种生活、再美名其曰自己是不同的。其实你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……只是自顾自披上了层自大的外衣,迷惑自己是个战士、与这凡俗斗个其乐无穷。

他如今悟了,这凡俗之存在自有其道理,不是向其妥协皆是输了理想,若心中有梦,在哪里都能生根发芽。这本不冲突。为梦想饿死的是勇士、悉心养梦的都是虚情假意?——哪有这样的道理。

他张颜齐白白年长了四岁,活得还不如那小孩通透。

 

【12】

周震南摸进张颜齐学校的时候,心里暗骂这个人忙着备赛都不来给他带路。

可是不是不兴奋的。

好像突然就能窥到张颜齐真正的生活、进入他真正的圈子。

其实周震南真的很想见见那只出现在他想象中过的,意气风发、任意挥洒的张颜齐。

周震南摸进会场的时候人还不多,主要是布场的工作人员。张颜齐不见踪影,肯定还在候场教室备赛。他说过,队友们都忙、没怎么合体练过配合,现在一定是最要劲的时刻。

于是周震南戴上兜帽、别在两耳之后,低着头安静坐着,直到开始时间将至、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时,才悄悄挪到前几排坐好。思忖片刻,临开场前发了一句“加油。”

张颜齐没回复他。

周震南咬咬指甲、有些气闷。忙到看不了手机了吗?行吧。

没两分钟的功夫,正反双方辩手终于入了场——周震南个子小,好在挑的位置靠前没被挡住,看人看的清晰。

他头一回见张颜齐穿正装的样子……好吧,其实他只见过张颜齐一回,四舍五入啥也没见过。

心里正不是滋味,却见那马上要比赛的人不似他人看手里的稿子,反而是冲着观众席的方向找着——周震南弯起了唇角,坐得更直些。

张颜齐看见他了。

还冲他比了个大拇哥。

周震南扒拉下帽子,重新再戴上整理好,张颜齐已经严肃地坐好。比赛要正式开始了。

“本场辩题——‘被同化比被排斥更可怕’。正方一辩……正方四辩,张颜齐。”

周震南是第一次正经看辩论赛。

可惜头一次看就找的场次不太好,注意力全在其中一位辩手身上,压根没对辩论本身产生什么兴趣。他只是隐约对这辩题有个认识,其余的感受只有,好快。

快到怎么没有几个回合,便到了本场最后一个环节,正方四辩结辩。

最后站起的那人是张颜齐。

周震南不知道自己隐隐的骄傲从何而生——认识明明不久,明明联系算不上多,甚至没和对方说过几句好听的话。

可就是骄傲——都不用先听听他说了什么——那是难以言喻的信心。

“谢谢主席。”那人开口,难得的字正腔圆。但即使在赛场上,仍是温柔。

“我们每一个人,有多了解自己?”张颜齐语气是平和的,不尖锐也不含反讽,娓娓道来。

周震南想,他那天吼张颜齐说不想听他讲大道理……可有几个人能逃过呢?比如若是现在让张颜齐说那番话,他不确信最终自己能不能咬住。

可那一场终究是他赢了。

周震南含笑,而这段陈词也很快到了尾声。

“最后,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。”张颜齐略作停顿。

周震南看了看屏幕上的倒计时,还剩17秒。

张颜齐的目光划过全场:“有人说,‘表达者的宿命是被误解。’所以你会拿起武器,还是选择投降?”

张颜齐略颔首,微笑:“我选择不被定义,成为自己。”

时间归零。

片刻后,全场掌声雷动。周震南却只能听见自己、心如擂鼓。

 

【13】

“帅吗帅吗?”张颜齐追着周震南问,一脸兴致盎然,看不出半点台上游刃有余的沉稳样子。

周震南一脸嫌弃:“就你?”

张颜齐点头:“嗯,就我。”

周震南推开他,转过头。

张颜齐只是笑。

过了一会儿,周震南侧过身,语气认真:“大头。”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他便喜欢这么叫他。

张颜齐也不介意,嗯了一声:“怎么了?”

“我想和你说一件事——我准备休学了。”周震南说的严肃,却并不担心。

果真,张颜齐只是问:“想好了吗?”其实他初见周震南、从他的态度和话语中就有所感觉,但现在没了当时说教的心情。

周震南点点头:“想好了。其实我和你说那些话的时候,没想到你最后会得出这样的答案。我原本想的是……”

“想的是我可以重新换条路,接着回到原来去追我的梦,挣扎到亮眼的地方——然后走出我自己的模样,不被同化。”张颜齐撸了一把周震南的头发,“我知道的。”

那是他给“光明处”做的第二个注解。

周震南也不意外:“现在,我想走走这条路。”他掏出手机递给张颜齐,是一档选秀的征集函。

张颜齐只是给他很大的笑容:“那就去做,南南。我相信你。”

相信你并不会随波逐流,相信你会永远坚定方向。

正如我相信现在的我自己一样。

 

“对了南南,偶像是不是不能谈恋爱诶……你惨了哦。”

“屁嘞,”周震南垫着脚要弹他脑门,“我不信你就把‘偶像’做这么简单的解释。我只要做我心中的偶像……我自己下定义的偶像。”

张颜齐笑着去拦他的手:“那或许我们换个称呼叫?这样吧,用‘爱豆’去命名既存市场。南南,那你要去做‘偶像’。”

去做我们认为的那种偶像。

 

“加油。”

“一起加油。”

我们选了不一样的路——但最终一定会在最光亮的地方相逢。

 

End.

==

*77最后的那段辩论词出自他的漂浮群岛。

想着要写个短篇一发完,但没想到被我写了这么长……辛苦大家了,谢谢看到这里。

我真的太久太久不写rps同人了,手生。

而且一上来就挑了个这样不好写的设定,虽然是我私心想写这样一个故事——它就在我下定决心要为7n写点什么之后、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——但最后完成度的确不高。

他们是这样两个独立而有魅力的人,尤其是正好听了77直播后,更是不太好写下去……我努力,诠释我理解的一点点。

我相信他们比我写的更强大,更值得爱。

不过还是厚着脸皮求红心求评论~哈哈哈,以后大概会选一些好写的设定轻松的设定,一起愉快的玩耍啊~

绯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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